第1025章 让百姓围堵衙门
吴老轻轻地摇了摇头：“老夫不是这个意思。”
话毕，吴氏宗族的族长缓缓扫视了四周众人。
“既然那位直隶总督已有了行动，那么咱们苏州府也要有所回应才是。”
“官府力量自然是不能轻易使用的，各衙门的人亦不应贸然出面。”
“商人，百姓们，则是可以参与其中。”
牛睿明的目光闪烁。
今天之所以邀请众人，正是为了商讨应对策略。
未曾料到今早恰好也接到了，总督衙门下发的重要文告。
而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则是希望吴氏这些苏州地区的显赫家族，能够率先行动起来，从而探测一下直隶总督府的态度。
直隶地区的设置，并没有立刻扭转18府分散割据的状态。
甚至在某种层面上，直隶各地区自古以来，就存在彼此间的矛盾。
在两淮一带，由于盐这种关键物资的作用，孕育出了一批财力雄厚的商贾，他们在商业领域中傲视群雄。
苏杭则是众多名门望族的聚居地。
那里发达的手工艺产业，造就了许多以技艺见长、在业内占据重要位置的商家或个人。
比如刺绣业，几乎处于垄断地位。
这些家族还善于联姻，强化自身影响力，对后代教育也极其重视。
苏杭之外的人士，常被认为没文化。
这也是朝廷一直未考虑将这18府，合而为一的重要因素。
不过每当外部威胁来临，这些原本独立运作的团体，便会因利益关系而紧密联系起来。
随着新设直隶总督衙门，首任官员郑明旭下达的一系列公告，整个直隶地区迅速陷入了一场震动之中。
官方并未遮掩目的。
而且，这三条命令的内容，很快就被官方传播至民间。
眼下大明仿佛烈火亨油，表面看来热火朝天，前景一片繁荣。
但是自从这位新上任的总督宣布，新政开始执行那一刻起，就像给这滚烫油锅内倒入了冷水般引发轰动。
朝廷衙门对此反应平稳，各大机关按照既定程序，向民众公开新政内容。
此后各地方权力衙门，则变得相对沉默寡言，仅是静静地观察外面事态。
起初。
大多数人认为这只是官方内部，又一次权利斗争。
直到有商人不满规定，当众发誓，绝不再在此地经营店铺。
部分农民抱怨官府，有意剥夺他们的耕地。
……
虽然这些纠纷并非第一次出现。
然而此次不同以往，直隶道陷入了异乎寻常的寂静中。
……
直隶总督衙门。
“咚隆咚隆……”
“铛铛铛铛……”
“砰砰砰……”
伴随着周围传来的各种声响，郑明旭正行走着，身旁紧跟着应天府知府周茂彦及其他几名官员。
一名衙役匆匆跑到周茂彦身旁，伸手掩住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随即谨慎地退了下去。
周茂彦抬起头，目光投向郑明旭，连忙向前追了几步。
“总督。”
“总督。”
周茂彦大声喊了几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不由显得焦急起来，左右看了看周围的情况。
应天城外的一个民间作坊。
这里生产的东西，并不是火炮或者军需物资，就是钉耙、铁锹或镰刀。
实在没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周茂彦不太明白为什么总督会如此关注这里。
但刚才传来的消息，让他感到不安。
咬了咬牙，他快速上前几步，挡在看得入神的郑明旭面前。
“总督。”
周茂彦又叫了一声。
郑明旭眉头微皱：“什么事这么紧张？”
自从担任直隶总督以来，郑明旭并没有过多干涉事务。
除了最初发布的几份文件，几乎都只是待在应天府内，巡视各地作坊及郊外农庄。
无人能猜透这位总督究竟意欲何为，以及接下来他会做出什么举动。
从周茂彦的神态来看，郑明旭心里已有些猜测。
根据计划进度，眼下应当开始看到府县官员的反应了。
深吸了一口气后，周茂彦终于道：
“直隶境内的商人纷纷撤出各大城池，地主也开始聚集在当地衙门前要求解释。北征阵亡及受伤士兵的家庭，在夜晚遭到了身份不明的人士骚扰。”
“荒唐。”
周茂彦解释过程中，郑明旭神情始终没有变化。
直到听说竟然有人对北征阵亡与伤残士兵家庭骚扰之时。
郑明旭才真正动了怒。
他面容沉郁，再次厉声道：“混账。”
周茂彦立刻双手抱拳，满脸敬畏。
随行的官员们见状纷纷止步，心中惶恐。
谁都知道郑总督手握上方宝刀，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力，谁敢得罪他。
众人已在心中默默祈祷。
想必不久之后，便会有人被拉出来示威。
正在工坊里劳作的周边庄子的百姓，也被郑明旭这接连两声怒吼，惊得停下了活计。
远处的作坊老板见总督大发雷霆，立刻弓着身子快步上前，准备让工人离开。
郑明旭轻声道，“你们接着干活吧，本官已经看好了。如果之后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还望东家多多指教。”
给总督大人指点？
农家出身的东家，赶紧满脸堆笑地凑上前。
“总督您太客气了，若不是您之前担任应天知府，小人怎能有今天的成就。总督需要小人做什么，小人自当全力以赴，绝不敢耽误片刻。”
这样的敬畏在民间是好事，但若变成恐惧便成坏事了。
郑明旭心下如此想着，颔了颔首，“今天打扰你家了，本官先行告辞。”
说完，他率先走出工坊。
工坊东家自然跟在后面送行，将这帮官员送出工坊大门。
目送着郑明旭一行人在官道上渐行渐远。
那东家脸上却浮现出几分懊恼。
“哪个该死的东西触怒了总督，一个个都是不知好歹的东西。”
骂了几句后，东家意识到自己无能为力，只是生气地踢了一脚脚下的土。
低声喃喃咒骂着那些不知身份的家伙，希望那使他们跟周围乡亲们日子变好的总督，能早日将这些祸害惩处掉。
官道。
郑明旭的面色已恢复平静，周茂彦等人依然显得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