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祈祷
良久，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肉眼可见的灰色岩石类的物质攀附上了老者的双脚，紧接着向上蔓延，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胸口以下都被那种类似岩石的物质包裹住了，双眼也渐渐地失去了生机。
“咔嚓。”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很是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本来圆润的果实外壳猛然间浮现出了一丝裂缝。
但很明显能够看得出来，裂缝在蠕动愈合。
没多大一会儿的功夫，那至少有半米长的裂缝就已经愈合如初，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老者那已经直愣愣的眼神突然间就爆发出了非同一般的神采。
灰色岩石的蔓延速度也陡然间慢了下来，甚至开始慢慢褪去。
但眼看那好不容易出现的裂缝再次愈合，老者眼底的那点光芒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呵呵，还是废物啊。”
“不过也凑合了，至少是那些废物当中数一数二的。”
“唉……”
老者摇了摇头，似乎已经对凌峰能在果实当中挣扎出来不抱任何希望了。
与此同时，树干上那些复杂的纹路在同一时间亮起了细微的光芒。
如果从远处看的话，甚至给这棵参天大树增加了一丝圣洁的气息。
若是有其他人看了这一幕，不知道内情的情况下，恐怕下意识地就要顶礼膜拜。
也只有走近了，才能看得清楚那树枝上到底都挂着什么动心。
此刻，凌峰的意识一直沉浸在某种类似半梦半醒的状态中，但脑海里闪过了他从记事以来每一件值得记录的事情。
甚至连什么时候叫出的第一声爸爸妈妈的场景都在脑海当中清晰地过了一遍。
按理说这些事情其实他是不应该记得的，毕竟实在是过去太久，那个时候他也并不是个武者，而是与普通人无异。
但偏偏所有的画面都清晰的不得了，连细节都在记忆中回放的一清二楚。
有些事情凌峰自己其实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够记得。
回忆到一些与喜悦有关的画面时，他自己也会不由自主地笑出来，心底的感受十分愉悦。
而那些悲伤痛苦的画面，会让他本能地选择忽略，不再继续深究。
逃避无法承受的痛苦是人的本能。
有些人在经受巨大的伤害又获救后，那段对心理和身体造成伤害的记忆会越来越模糊，直到深埋在心底，再也回忆不起来。
毕竟一个人能承受的痛苦是有限的，超出这个限度，人就疯了。
凌峰也不能免俗。
比如当初入狱时的迷茫和痛苦，在狱中被折磨凌辱的画面。
这一切，本来都已经被他塞进了意识深处，根本不可能翻出来重新回忆。
但现在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回忆的画面被残忍翻动，每一个细节都无比的清楚。他甚至能够体会到当时他绝望而无力的心情。
本来凌峰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沉浸在回忆当中的他甚至有些忘了自己身处何方。
但那些痛苦的画面刺激了他的精神，本来已经平缓流动的劲力在这一刻如同还笑一般冲刷着他的经脉。
劲力的涌动十分剧烈，而这不是凌峰主动操控的，本身就比较脆弱的经脉自然是无法承受这样强烈的冲刷，一时间，细密的刺痛在凌峰全身蔓延开来。
凌峰自己自然是看不到这个场景的，但站在树下的老者是看清楚了。
本来凌峰已经被永生树捕获了，他会陷入那种完全没有自我意识的混沌状态当中，直到被果实彻底吸收干净。
血肉、筋骨、内脏、劲力，一切的一切，全都会成为永生树的养料。
而果实的外壳其实很薄，呈现一种半透明的状态，能够清晰地看到里面的透明黏稠液体，和凌峰的身体轮廓。
他的上衣已经被溶解得差不多了，裤子也被腐蚀了个七七八八，长裤变成了短裤。
一切都在向着正常的、重复了无数遍的结局前进。
要不了太久，凌峰就会像那些树枝上悬挂的巨大果实一样，成为供永生树生长的养料。
不出意外的话，还是最大的一坨养料。
但有的时候异常发生只在一瞬间。
老者眼睁睁地看着凌峰的体表迸发出一蓬细小的血雾。
就好像被无数根细小但尖锐的针刺破皮肤一样。
鲜血立刻在黏稠的液体当中不断蔓延。
本来就是透明的黏液很快就被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而就在这一片血红当中，凌峰突然间睁开了眼睛，眼底同样是一片血丝，那浓烈的杀机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站在树下仰头观望的老者愣了一愣，本能驱使着他想要后退，但他的双脚已经被那岩石给固定住了，简单的后退动作他也根本就做不出来，枯瘦的身体在原地摇晃了两下，又慢慢稳住。
“呵呵，不错啊，竟然还能醒过来。”
“很痛苦吧。”
“也不知道你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其他的猎物都是在无痛的睡眠当中慢慢死去的，根本就感受不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可怕。”
“应该算是运气不好吧。”
“好可怜啊，要清晰地承受自己被消耗的痛苦。”
老者喃喃地说着，忽然间想到什么似的，身体兀自打了个冷战，他用干枯的手臂抱住了自己的肩膀，脸上的皱纹也不受控制地抽搐，泪水大颗大颗滑落。
凌峰在那痛苦的回忆当中抽离的瞬间，感受到的就是那种几乎要把人逼疯的疼痛。
同时呼吸状态有一点怪异。
他能感受到每一次呼吸都有着巨大的阻力，很憋闷，但又能完成呼吸，只是能够汲取的氧气少之又少，呼吸甚至成了一个很费力的行为。
很快，身体的感知回归。
他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被浸泡在了液体当中，但这液体却可以供他呼吸，没有那种无意识状态下被泡在水里的窒息和呛水的后果。
有些奇怪，但是他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