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第128章

 当年何老太嫁过来以后,连续生了四个儿子,老大名叫何柱,老二就是原主,后面两个小的没养活,夭折了。

 何老太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生育了,没想到35岁的时候,居然又怀上了。她对这一胎异常看重,十个月后瓜熟蒂落,生下唯一的女儿,长得白白胖胖,十分招人稀罕,夫妻俩高兴极了。

 何老头特意打了一壶酒,请镇上的秀才帮着取了玉娇这个名字。

 何玉娇人如其名,从小就养得娇娇的,如同玉人儿一般。

 夫妻俩不仅把老来女当成眼珠子疼,还要求儿子们也得把妹妹放在第一位。可以说,整个何家是以何玉娇为中心的,哪怕孙子孙女也得往后站。

 何柱有两个儿子,老大名叫何树,老二名叫何石。原主也有两个孩子,大女儿叫何苗,他的妻子在生儿子的时候伤了身子,卧床不起。请来大夫诊治,几副方子开下来需要半两银子,何老太舍不得,不肯拿银子出来,于是原主的妻子在床上挣扎了几个月便去世了。

 这个世界的女主就是何玉娇,男主则是城里方家的少爷方兴腾。方兴腾在街上偶然见了何玉娇一面,顿时就上了心。后来两人互生情愫,方兴腾不介意她农女的身份,想娶她为妻。

 方家夫妻俩原先是不同意的,觉得门不当户不对,奈何儿子一门心思认定了,甚至发誓说如果娶不到何玉娇,他这辈子宁愿终生不娶,方家夫妻俩这才捏着鼻子认下这门亲事。

 剧情主要围绕着何玉娇展开,成亲前,何玉娇就像生活在蜜罐里,娘家人把她往死里宠。后来方兴腾执意娶了她,也是恩爱敬重。刚开始时,婆家人对她还有些意见,因为方母老早就给儿子相中了门当户对的张家姑娘。

 这位张姑娘也是个一根筋的人,一门心思认定了方兴腾,即使他已经娶亲,她也愿意过去做妾。

 方母自作主张把张姑娘接到家里,何玉娇便生气了,方兴腾耐着性子哄。张姑娘只是她与方兴腾之间一点小小的波折,这个催化剂最后死在了土匪手里。

 同样死在土匪手里的还有何家两兄弟。

 起因是本县突然出现了一股土匪,先是抢了几个村子,然后朝着县城进发,号称要割掉贪官的项上人头。他们人数约有几百人,凭着不要命的气势,居然真的冲进了县城。

 何柱两兄弟就是被爹娘派进城专门保护妹妹的,方家因略有些家底,被土匪看中了,闯进屋打算抢劫。在打斗中,何柱两兄弟当场丧命。而方家人也被随后赶来的差役给护住了,财产没有任何损失。

 方父方母感念儿媳妇死了两位兄长,还是为了保护自家而死,他们这才放下成见,把何玉娇当成亲生女儿,还主动提出要弥补亲家。

 何老头跟何老太被接进城里,安顿在方家另外一所宅子里,穿金戴银,还有下人伺候。

 村里人谁不夸这两口子运气好,虽然儿子没了,可是何玉娇这一个女儿就抵得上十个儿子,不然他们哪来如今这样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至于何大嫂跟家里的四个孩子,则是在土匪经过何家村时,死在土匪手里,死得比何柱两兄弟还要早一些。何老头跟何老太因为躲得快,藏在地窖里逃过一劫,后来才有命去享女儿的福。

 *

 何田冷冷地看着正依偎在何老太身边撒娇的何玉娇,舍身护着妹妹及妹夫一家,反而不顾自己一双儿女的死活?这辈子都不可能!

 恰在这时,晚饭已经做好了。何大嫂端着一盆掺了杂粮的野菜粥走进来,何苗跟在她身后,手里端着两个盘子,一个盘子里装着自家腌制的咸菜,另外一个盘子里放了一枚煎得黄澄澄的鸡蛋。

 煎鸡蛋放足了油,闻起来喷香。后跑进来的三个男孩子齐齐盯着那个盘子,不约而同地咽口水。

 何老太一眼也不看三个孙子,径直拉着何玉娇坐下来,然后把煎蛋挪到女儿面前,慈爱地说:“慢点吃,别噎着。”

 接着,她开始动手盛饭,终于腾出空来教训三个眼巴巴的孙子:“看什么看,瞧你们那副没出息的样子!”

 何老太把勺子伸到盆底,挖了满满一勺干货,这一碗是专门给何玉娇的。

 何家养了几只鸡,何玉娇每天都能吃上鸡蛋,蒸煮炒煎,换着花样来。因此,何玉娇对面前的煎蛋一点也不稀罕,并不急着动筷子。

 何老太把最稠的一碗粥放到女儿面前,何玉娇看了眉头微微一皱,娇声娇气地说:“娘,干巴巴的,给我换碗稀的。”

 煎蛋油汪汪的,配上这碗干巴巴的粥,让人怎么吃得下?

 何老太没有依她,笑着劝道:“就得这么吃,夜里才不会肚子饿。你听娘的,慢点吃。”话落,她扭头吩咐孙女,“苗啊,给你小姑倒一碗水来。”

 何家其他人已经陆续坐到了饭桌前,等着何老太分饭,只有何田没动。眼见女儿何苗就要出去帮小姑倒水,何田这才起身拦住她,示意她不要去。

 接着,何田走到饭桌前,出其不意地一把将桌子给掀翻了。

 饭菜洒了一地,两个盘子也碎了。因为何田是朝着何老太跟何玉娇的方向掀的桌子,所以其他人没受多大影响,就她俩最狼狈。

 何玉娇顿时发出一声尖叫,她那身在村里收获了无数羡慕眼光的漂亮衣裙,此刻上面挂满了粥,一坨一坨的,掉又掉不下去,像一?????个个小秤砣,坠得她整个人沉甸甸的。

 那枚煎蛋先是飞到她的裙子上,因为带着油,所以一路下滑,最终落到脚背上,弄脏了那双新做的绣花鞋。

 “二哥,你发什么疯!”何玉娇气急败坏,像有虫子钻进衣裳似的,在原地急得又蹦又跳。

 其他人全都愣住了,傻呆呆地看着何田。

 何老太最先反应过来,不顾自己身上也挂着粥,先去给女儿擦,还不忘恶狠狠地剜了何田一眼:“你个天打雷劈的,好好地掀什么桌!看你妹妹都弄成什么样了,要是她被烫坏了,你这条命都不够赔的!”

 说完,又安慰娇滴滴的女儿:“别急,别哭,回头叫你二哥给你赔一身新的。”

 何玉娇已经抽抽搭搭地哭上了:“二哥身上又没银子,他拿什么来赔?”

 何家还没分家,银子全捏在老人手里。何柱跟何田一年到头从爹娘那里也要不来几个铜板,导致他们的孩子也跟着过得苦兮兮的。而何玉娇就不一样了,隔三岔五就能跟着爹娘去城里逛一逛,买买新衣,买买零嘴,再买些女孩儿家用的小玩意儿。

 但凡是她看上的,只要何老太买得起,何玉娇从来没有失望过。

 哪怕侄子侄女们馋得直流口水,何玉娇也不会分出去一点点。

 何老太张口就是:小孩子不能惯,别管他们。

 何老太说得振振有辞,她那套宠女理论说得多了,不仅成功洗脑了家里的其他人,就连何玉娇自己也觉得理所应当起来,她就应该被全家人无条件宠爱。

 因此,何玉娇一听见娘发话说会让二哥赔,她关心的不是二哥这个人,而是担心衣裙没有着落,生怕二哥赔不起。

 何老头此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黑着脸怒骂道:“他没银子就去做苦力,或者进深山拿命换猎物也行,总之必须把你的衣裳挣回来。”

 话音刚落,何老头就动手了,他高高地举起巴掌,打算狠狠地给老二几下。

 何老头也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常年劳作下来练就了一身的力气。他的手掌粗大,打人时丝毫没有保留力道,带着一股子想把人直接拍进土里的狠劲。这一下若是让他打着了,估计少说也得掉两颗牙。

 何田不傻,不可能干等着巴掌落下来,他迅速往旁边一闪,何老头扑了个空,一时又收不住,往前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子。

 “你……你还敢躲?真是个畜生!你也不怕遭报应!”何老头气得脸红脖子粗。

 这是他头一回用这么恶毒的话来骂儿子,主要是以前两个儿子都老实听话,从来没有反驳过他。

 何柱一看老爹发怒,吓得手足无措,急忙劝何田:“二弟,别惹爹娘生气,你赶紧认个错。”

 何玉娇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场面,有些被吓坏了,何老太哄她回屋去换衣裳,等女儿走了以后,她才拍着大腿骂:“老二你个杀千刀的,如此不孝,以后你死了都没地方埋!”

 时人都讲究落叶归根,死后入土为安,这句话可谓是恶毒界的天花板了。

 她的大腿上还沾着粥,拍了一手的粘腻。何老太也顾不得讲究了,捞起衣裳下摆,挑了块干净地方,随便把手擦了擦。

 何苗牵着弟弟何泽生的手,来到何田身边,抖着嗓子叫了一声“爹”。

 两个孩子吓得战战兢兢,何田把他俩护到身后,然后冲着何老头大声道:“你再打我,我就要还手了!”

 “你敢?我是你爹!”

 何老头气得直喘粗气。刚才那一下没打中,他本来就觉得有些丢了面子。老二不仅不认错,还敢叫嚣,今天若是不把他好好收拾一顿,将来他在这个家里还能有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