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软时千辞

第169章 第169章

 暑假期间, 经常有个年轻女孩儿来“这座城”喝咖啡、吃东西。 蔡苗匆匆扫到过一眼的她的身份证,姓谢,于是蔡苗很捧场地称她为“谢小花”, 校花的那个“花”。 今天刚一开门, 谢小花就来了,双肩包下面用网子兜着个篮球, 快步走来收银台, 说:“蔡苗姐,今天还是那几样。” 蔡苗说:“你都不腻的啊。” 谢小花“嘿嘿”两声,借着点微信付款码的动作,不停往里面偷瞄。 蔡苗唏嘘摇头,“别看了,老板会一直在店里待到入秋。” 谢小花的小心思被发现, 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问:“入秋之后呢?去哪儿?” 蔡苗把打出来的单子交给李措, 抬手指了个方向,“去热带草原保护野生动物。” “野保?”谢小花眼睛发亮, “太帅了!” 蔡苗睨她一眼, 拿捏着一副老师教育学生的腔调说:“再帅也不是你个小屁孩儿能惦记的。” 谢小花吃了当头一棒, 丝毫没有气馁,她把手机揣回口袋,自信满满地说:“我一定能和姐姐一样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考上江坪大学, 到时你再看。” 蔡苗简直吓死,“你不知道我们老板是途中辍学啊, 以后少在店里提这事儿, 尤其是老板在的时候。” 谢小花吐吐舌头, 跑去窗边找了个位置坐着看书。 “脸还是很能打的, 性格也不错。”蔡苗端着下巴评价。 李措做好咖啡,迟迟不见蔡苗有动静,气地在她屁股上踢了一脚,说:“大白天的,梦什么游呢?还不赶紧送餐去。” 蔡苗被踢也不生气,颠颠地跑到李措旁边,用手挡着嘴说:“谢小花肯定看上老板了。” 李措皱着眉往谢小花那边看了眼,一时想不起来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跑来“这座城”打卡的。 好像是高考过后? 原因么…… 据说是江坪大学开放日的时候,她在光电学院的摊位上看到了周意的照片,又听人说了她大一就进教研室做项目,还能兼顾学习,考专业第一的事,一时仰慕得不行,就想尽办法打听到了这里。 来了点一杯咖啡,不是看书,就是看她们老板。 “嘶——!”李措突然很不高兴。 蔡苗吓了一跳,弱弱道:“你干嘛突然吸气?” 李措说:“牙疼。” 蔡苗立刻从兜里捏出了一瓣花椒壳,大方地说:“给!” 李措看她向看重度脑瘫。 僵持片刻,李措帮蔡苗把手握成拳头,强行按回去,认真分析现在的情况。 关于这个谢小花,她要是单纯想给老板当个迷妹,她肯定没什么意见,但如果是跑来给她们老板娘添堵的,那她第一个就不答应。 要知道,她们老板娘都给老板当了,嗯,李措暗暗点着指头尖数了一数,“我去!十年了!” “什么十年了?”蔡苗纳闷。 李措,“你别说话!” 老板娘给老板当了十年女朋友,竟然还是没名没分的,连蔡苗这货都知道她手上要个戒指都没,也就不怪谢小花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打她们老板注意了。 不行! 李措“啪”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咖啡上的花都得给她拍散。 蔡苗眼见情况不对,连忙端起咖啡和一应吃食去给谢小花送。 之后大半天,已经半退居幕后的李措在店里游游荡荡,目光凶狠到周意都察觉出了不对。 “你今天什么情况,心情不好?”周意问。 李措一愣,“piapia”打了自己两巴掌,说:“没事。老板,你快进去吧,这儿有我盯着。” 周意勾着车钥匙的手抬起,“今天约了祁晞老师谈二楼装修的事,忘了?” 这几年,“这座城”的生意越做越好,很多客人不辞辛苦过来却没有座位,纷纷建议周意多开几家分店。 她笑着说:“一个人只有一座城,开多就没有那个味道了。” 但没座位的现实问题依然需要解决。 周意想了一段时间。 没等想到好的解决办法,二楼棋社突然挂出转让通知。 她果断找房东租下来,准备把二楼做成环境更加雅致的精品区。 祁晞是江坪最炙手可热的室内设计师,有自己的工作室,据说她很擅长为身处喧嚣都市的人劈出一方宁静。 周意上周已经约她过来看了店面,今天要去她那儿确认方案。 李措终于想起来这事儿,一拍脑门,急忙道:“等我三分钟!” 周意“嗯”一声,勾着车钥匙往出走。 余光察觉到谢小花地注视,周意步子一转,走过来坐到她对面,闲聊道:“今天在看什么?” 谢小花不动声色地把放在一边的书拿过来,挡住手下的纸笔,说:“《长生殿》。” “书拿反了看更精彩?” “啊?” 谢小花头一低,尴尬爆棚,连忙用胳膊挡住,岔了个话题,“姐姐,你喜欢看什么书?” 周意说:“我很久不看书了。” “奥奥。”谢小花探头看向周意随意搭在腿上的手,兴致勃勃的问:“姐姐,你手上那个纹身哪儿纹的啊?我也想纹一个。” 周意翻转手腕看了眼,说:“没哪儿,我自己纹的。” “你还会纹身?!” “看着不像?” 谢小花迅速摆手,“不是不是,就是觉得做这行的女生很少。姐姐,你会的东西都好帅啊。”谢小花由衷地说。 周意没什么感觉,淡淡道:“混饭吃而已,水平很一般,没扎过几张皮。” 这是实话,谢小花却不信,黑亮黑亮的眼睛晃两圈,趁热道:“要不你给我扎一个?” 周意说:“扎不了。” “为什么?” “很多年不扎了,手生。” “好吧。”谢小花失望不过两秒,立马恢复活力,“你纹的是什么图案啊?借我参考参考。” “一个名字。”周意垂眼说话时,平直嘴角竟然有了弧度。 谢小花惊呆,下一秒,面露紧张,“谁的名字?” 周意听出谢小花语气里的异样,不答反问,“这么好奇我的事?” 谢小花想都没想,点头道:“非常好奇!” 周意察觉出什么,眉心紧了一瞬,正要开口确认,李措匆匆跑过来说:“老板,可以走了!” 周意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谢小花,没从她纯粹的目光里看到分毫多余的东西。 周意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和她贫了一句,起身同李措出门。 她们前脚走,已经出差两周的慕青临后脚就过来了。 蔡苗兴奋地跑出来说:“老板和措姐刚走,我去给您喊。” 慕青临赶紧捏着蔡苗的胳膊,给她拦住,“不着急,我这刚回来,一脸的沧桑,缓会儿再见她,免得惊喜变成惊吓。” 蔡苗“咯咯”笑了半天,说:“那您快去坐着,我给您做咖啡。我可没有老板那个手艺哦,您将就着喝。” 慕青临佯装认真,“那我是不是该提醒小九,年中别给你涨工资了?” 蔡苗哭泣,“老板娘——” 慕青临轻快地“唉”一声,转身朝自己的专属位置走。 慕青临不是喜欢东张西望,走哪儿把好奇心带哪儿的人,但架不住谢小花脸上的笑容太过耀眼。 她从谢小花桌边经过,下意识拧头扫了眼。 小姑娘画画不错,画里的人……似乎有点眼熟? 不等慕青临去和记忆对照,她已经越过谢小花,走到了后面,思绪被迫中止。 转念一想,慕青临无奈地笑了笑,心道:“慕主任啊,你可真行,才出差两周就看谁都像你家那姑娘了。” 慕青临收收心,在窗边坐下。 等蔡苗把咖啡送过来,她只抿一小口,便尝出了口感的差异,矫情地想着还要不要继续喝。 要知道,周意没开始做咖啡店的生意之前,她可是连速溶咖啡都喝得下去。 这几年真让她把嘴养叼了。 既然如此,她还是不为难自己硬喝了,反正有人一直养。 慕青临满意地打开手机,刷起了新闻。 咖啡店里温度适宜,空气静谧,很适合闲暇之余过来放松。 慕青临被舒缓音乐包围着,只清醒十来分钟就撑不住,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她这两周差出的,半条命都能搭进去,现在急需休息。 慕青临这一觉睡得很沉。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隐约听见一道刻入潜意识里的声音,才勉强有转醒的迹象。 “你喜欢我?”周意问。 一向大剌剌的谢小花同学脸上爆红,蹭一下站起来,磕巴着说:“我,我……” “你今年多大?”周意又问。 话题突转,谢小花下意识说:“十八。” 周意的视线从捏在手里的画上移开,对上谢小花,“知道我多大?” 谢小花蒙蒙地摇头。 周意说:“我大你整一轮,喜好、兴趣和经历没有一样重合,你喜欢我什么?” 谢小花脸上又红了一个度,“我也不知道,第一眼看到你照片就觉得你好看。” 周意说:“觉得我好看的人多了,我不能人人都有回应。” 谢小花一愣,讷讷,“姐姐,你是在拒绝我吗?” 周意捏着画的手垂下来,说:“我只是在事情还没有正式开始之前适当提醒。” “这不还是拒绝么。”谢小花的脑袋低了下去,闷声道:“我还想着过几天成绩出来了,再拿着光电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来和你表白。” 周意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我考江坪大学,读光学工程是因为我喜欢的人觉得那里有熟人可以照顾我,我就去了。她对我,和我跟你不一样,你不必为了我强迫自己去学一样东西。” 谢小花突然失恋,忍不住红了眼圈,“也不算强迫,我本身就想考江坪大学。” “那就去选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专业。” “……嗯。” 周意看谢小花一副快哭的模样,不忍心再说什么刻薄的话,也没理由安慰,只是转过身准备走。 谢小花犹豫道:“我的画。” 周意说:“没收了。以后再敢画我就别来‘这座城’了。” 谢小花吓一跳,飞快地说:“我保证不画了!” 周意没说话,步伐平稳地走远。 蔡苗看热闹看得起劲儿,一见周意过来,马上凑在她旁边说:“老板,我必须要告诉您一个噩耗。” 周意表情淡淡,“你又打杯子了?” “老板!”蔡苗幽怨。 周意说:“说。” 蔡苗脸上的狡黠藏不住,偏还要努力藏,整个人就显得非常的鬼祟,“老板娘来了。” 周意身形微顿,迅速回头。 光线明亮的窗边,慕青临两手环胸靠着椅背,笑得跟专门勾她魂魄的女妖精一样。 ———— 当晚。 周意洗完澡上床,还没躺稳就感觉眼前突然一黑。 是慕青临把卧室里的灯光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慕青临一定会等她在自己身边找到最舒服的位置窝好才会关灯,今天…… 周意有几秒什么都看不到。 她焦心地等着。 视线稍微一缓过来,就发现喜欢平躺被她抱着,或者面对面抱着她的慕青临今天背身睡着。 周意心虚地舔舔嘴唇,想和慕青临说话。 手刚碰到她的肩膀,她默不作声又往外侧了点。 周意的手停下半空,无端想起来回来路上,慕青临坐在副驾审视半天,对谢小花那副画做出的评价,“小姑娘技术不太行啊,五官比例都没把握好,透视就更不用说了,背景也有点脏……也就被画的人本身长得不错,才让人有多看两眼的欲望。” 周意当时其实想说,画不好,人就长得再好也不会吸引到谁的目光,慕青临的话前茅后盾了。 话到嘴边,周意品了品慕青临的语气。 很凉。 遂识相地把会火上浇油的话全咽回去,附和道:“基本功还得再练练。” 慕青临接着就说:“你不去指点指点?” 她有什么好指点的,非亲非故,还平白被惹了一身的麻烦。 在一起这么多年,她和慕青临可是连脸都没有红过,现在…… 周意忽然想到什么,心窝一热,挤到慕青临旁边搂住她的腰,说:“妍妍,你是不是吃醋了?” 慕青临用胳膊肘怼人,“撒手。” 周意反而抱得更紧,还过分地用鼻尖把她后颈的睡衣蹭蹭开,轻轻吻了一下,肯定道:“你就是吃醋了。” 慕青临冷哼,“到底撒不撒手?” 周意直接用腿缠住了慕青临,“不撒。” 慕青临试了一下,竟然动都不动了。她没好气地骂道:“死皮赖脸。” 周意亲上慕青临的脖子,嗓音含混,“赖你又不是赖别人。” 慕青临本就没掉下去的嘴角在浓稠夜色里又抬了抬,没给周意发现,继续摆出一副不讲理的模样说:“我算什么,跟追你的小姑娘比起来,不年轻也不貌美,还不会画你,简直一无是处,唔——” 慕青临话到半截,猛地被周意翻身压住,受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舌吻。急躁还重,搅得她气都差点喘不上来。 好不容易分开,慕青临想凶人,却发现两只手腕也被人捉了,正稳稳压在枕头上。 抓她手腕的人坐在她胯上,一双眼亮得惊人,“妍妍,这是你第一次为我吃醋。” 慕青临被她身下不安分的扭动弄得心猿意马,声音开始不稳,“很得意?” 周意不假思索,“嗯。” 慕青临气笑。 不等說話,手被周意快速舉過頭頂,手腕交錯壓疊,方便她用壹只手握住,另壹只則趁機鑽進被子,撩起她的睡裙,褪下裙底礙事的束縛,接著是她自己的,然後沈坐下去,壹點壹點蹭開她,和她緊緊貼在壹起。 黑暗本就容易催生情潮,某人又跟頭次嘗到禁果壹樣,鬧得格外厲害。 慕青臨經不住,喉嚨裏輕壹聲緩壹聲,把暧昧推到了極致。 夜漸漸變得婉轉潮熱。 有時又像哭,但不見絲毫傷心。 后来万物陷入沉睡,灯依旧没开。 周意偏头伏趴在慕青临身上,绵软身子随着她剧烈的呼吸起起伏伏。 “妍妍,我好开心啊。”周意捏着慕青临出了一层薄汗的肩膀说。 慕青临气息不匀,静了两秒才说:“得寸进尺的小把戏让你学完了。” 周意折起来的左腿往上提,几乎挨着慕青临的肋骨,“学得好不好?” 慕青临轻哼,“你说呢?” 周意把回答落實到行動,黏膩感未消的手微微試探後,握在了她急喘的胸口。 慕青临忍不住長吟壹聲,狠话变得没有一点威慑力,“就该往你脖子里挂个牌,写上‘有主了,谁都别惦记’。” “不用那么麻烦,我平时很自觉。”周意说。 慕青临抬眼,“连‘拒绝’俩字都不舍得明说,这叫自觉?” 周意说:“不明说是怕伤小朋友的脸。” “啧,周老板真是越来越温柔了。” “不是温柔,是看到她就会想起以前的我。我那会儿没她开朗,更没她脾气好,但就是有人愿意温柔地对我。将心比心,我想着她如果也能被人善待,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个善良的人。” 周意这话说到了慕青临心坎上,她再开口语气明显软化了,“12岁和8岁也没差多少,你怎么就不觉得咱俩没共同点,一头扎我身上了?” 周意说:“神仙托梦给我,说我就该是你的。” “骗人不打草稿。”慕青临彻底没了脾气,笑着推她脑袋,“起来,重死了。” 周意不起,乱糟糟的脑袋在她脖子里蹭了一会儿,说:“那你呢?” 慕青临不解,“我什么?” 周意说:“上次去逛街,有男人问你要微信,我都到了。” “看到不吱声?”慕青临轻轻捏着周意的下巴,摇了两下,“全给我攒着呢?” 周意不否认,情潮没退的眼睛里泛着淡淡水光,“我也要想个办法,让那些歪瓜裂枣别惦记你。” “什么办法?”慕青临说。 周意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还没想好,但是会很快。” “多快?” “在我满30岁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