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出马往事兔爷长喜

第561章 从那时起,母亲的性格就变了

钱程泪眼婆娑:“他们说……他们说十年前的那场车祸,都是您一手策划的?可是真的。”

钱正卿叹了口气:“我这一辈子,活的太过漫长。

犯了很多错,也害了很多人。得到了很多,终也失去了很多。可真到了临死的关头,才想明白最亏欠的,就是你了。”

钱程:“爷爷……”

钱正卿无可奈何的苦笑了笑:“我想,这应该是你最后一次,再叫我爷爷了。”

钱程颓然的愣在那里,也不知再说些什么。

钱正卿抬头看向我:“你比我们以为的,还要厉害。 ”

我:“哦?那敢问前辈,是如何想我的?”

钱正卿把目光一一扫过胡灵儿,周南辰,五行派众人,最后又重新落回到我的身上:“胡氏酒庄,周帮命案,龙玄门逼宫,钱家阴宅……我们设了这么多局,还以为至少,能拖上你几个月。”

我挑了挑眉:“晚辈的时间不值钱,倒是能陪您老慢慢玩。只是这周帮的生死局,可没有几天的期限了。”

钱正卿看了看朱雀,回头问我道:“你不是已找到答案了么。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的特意来问我?”

我笑了笑,抬头看向他,一脸正色道:“我的意思是,彻底的解决。”

钱正卿愣了愣:“原来你想解决的,竟是龙圈儿?”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

钱正卿摇头道:“我只是个龙圈儿的弃子,帮不了你什么。”

我拱了拱手:“晚辈有几个想不通的地方,想请前辈替我解惑。”

钱正卿看向我:“我和周之齐,不过只是主子选中的奴才而已。这桩桩件件背后究竟有什么深意,我也并不十分清楚。”

我:“那就请前辈,将您知道的那部分告诉我们。”

钱正卿犹豫道:“那要从何说起呢~”

我想了想,开口建议道:“不如,就从您是如何加入龙圈儿的开始讲起吧。”

钱正卿茫然的看向窗外,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讲述道:“一百多年了,这一切,都好像是做了一场太过漫长的梦。”

……

我叫钱正卿,出生于,民国四年,一个不大不小的世家。

我祖父早年南下经商,做了半辈子的茶叶生意,倒也算福泽,积累了些家财。在我们荣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家。

祖父膝下无子,就只有我母亲一个女儿。

眼见着钱家血脉无人继承,祖父无奈,临终时逼迫母亲,选了个外地来的伙计,入赘了钱家,这方才闭了眼。

那伙计看着忠厚,穿着借来的绛色长衫,扶着母亲在祠堂给祖父灵位磕头了响头,二人便拜了堂。

一年后,便生下了我。

可谁也不曾料到,那日日对母亲呵护备至的老实男人,却早已暗中筹谋算计,将祖父辛苦一辈子积攒的家业,悄悄转换成自己的私产。

待我十岁那年,母亲终于惊觉这一切时,那男人早就带着私藏在外多年的小妾,私奔离开了。

荣城很不大,钱家又算数一数二的大户。这么大的丑闻不胫而走,自然成了人们茶余饭后闲扯的笑料。

母亲的名声败了,家产又大部分被那男子卷跑,只剩下硕大的一个世家空壳。

她一个从小养尊处优被奉承惯了的大小姐,哪里能经受着住这般巨变。

从那时起,母亲的性格就变了。

变得刻薄怪异。

变得喜怒无常。

她将命运对她的所有不公,全都加了码的寄托在我的身上。

我爱读诗词歌赋,爱寄情山水,爱约上三五个知己好友,谈诗论对,青梅煮酒。

可母亲却最痛恨我做这些。

那日,她将其统统一股脑儿的扔进了炉火,待我放学归家,才发现那些我视如珍宝的孤卷字帖,竟变成了满地大片黑灰和隐隐火星。

我跪在炉火旁待了一夜,我知道从此以后,跟着火星一同熄灭的,还有一个少年的心志和梦想。

后来,她让我弃了学,日日将我关在屋里,逼着我和账房先生学习那些最痛恨的账本生意。

我不愿意,她就用手指粗的藤条,一下下抽在我的身上,用尽这世上最歹毒的话咒骂我,而打骂完之后,她自己却又泣不成声。

我心疼母亲曾吃过的苦,只能被迫重操起祖父的旧业,拿着算盘账本,谈论着那些我痛恨至极的市侩生意。

又或许是我天生就继承了钱家的商贾基因吧,待我二十岁时,终是将钱家名下的二十多家商铺,经营的风生水起了。

可母亲却还是对我百般不满,处处挑剔。”

“周大猛”愤愤不平道:“虽说望子成龙的心情也能理解,可她竟然连钱老这样,天生做生意的好料子都不满意,那她还没摊上我这样的子女呢!”

周思锦不满意的瞪了他爹一眼:“禁止拉踩!你说归说,提我做什么啊!”

“周大猛”咂吧了一下嘴:“那不也是同为父母,我发表两句感慨么。”

周思锦没搭理他爹,开口又问:“那后来呢?”

钱正卿缓了缓,又继续讲了下去:

“这些年来,钱家大小事务虽一直是我在操持,可真正的大权,母亲却还牢牢抓在手中。

我总觉得她爱权势,胜过爱我。

我心疼母亲受过的苦楚,从不愿和她计较,就权当做儿子的,尽上自己的孝心了。

日子就是这般稀里糊涂的过着,我也早就忘记了温暖的味道,直到我遇见了她。

那年春分,荣城下了一场十年不遇的暴雨。

她撑着油纸伞从茶庄经过,月白色的旗袍下摆沾了泥水,发梢上不停的滴着水珠,却仍小心护着怀里的那本《李义山诗集》。

我的心猛地一紧,也不知心悦的是那本诗集,还是那个闯进小镇的女子。

我托人多方打听,才知她是省城师范新来的国文教员。她父亲是留洋归来的法学教授,因支持学生运动被通缉,所以她才躲到这小城来。

后来,我们常在城南的茶社相见,她教我辨认古籍的刻本年代,我给她讲茶叶的烘焙火候。

她总是笑着说,钱先生谈起茶道时,眼里才有光。”